一、流支付的由来

1949年，经济学家威廉·菲利普斯于伦敦经济学院（LSE）求学时发明了MONIAC（Monetary National Income Analogue Computer，国民货币收入类比计算器）。这个由一系列透明的塑胶罐和管道组成的计算机，可用于模拟英国的国民经济过程。菲利普斯用水流来呈现金钱的连续流动，这实际上也呈现金钱的自然状态——随着时间发生流动。

在国民经济活动中，时间是连接工资、消费者支出、投资基金和政府支出的纽带。想象一下“流金钱”，支付不再是离散的、而是持续的，实现每秒的转移频率。时间决定了人们的净资产。理论来说，实时的工作应该伴随实时的薪水回报，但是管理成本等因素让我们无法达成这个效果。

好在区块链技术的出现不仅让支付不受空间限制（无边界支付），也不受时间限制——一笔支付能在每秒都进行，形成一个持续的流。这被称为“流支付”，即实时支付。流支付的概念最早在2017年由《精通比特币》的作者安德烈亚斯·安东诺普洛斯提出。2019年，Paul Razvan Berg通过以太坊智能合约实现了流支付技术，并创立了项目Sablier。

二、流支付的实现方式

流支付的实现是通过智能合约以及对货币的编程，并定义了两个账户地址（发送者和接收者）之间的定向关系，流(Stream)由发送者创建，依据某个规则持续或者在某段时间内流向接收者。

基于不同场景，智能合约的规则可以有不同类型，比如：

1. 固定金额流

该规则适用于明确知道支付金额以及开始与结束时间的场景，如投资。在开始时间至结束时间内，流会以一定的流动率每秒流向接收者。

流动率=支付金额/（结束时间-开始时间）

流余额=流动率 *（现在-开始时间）

2. 固定流率流

该规则适用于无固定结束时间的场景，如薪酬发放。流在开始时间后，以每秒特定的流动率流向接收者，直到等于最大支付金额。此外，其无需设定结束时间，可增加最大支付金额，延长流的持续时间。

结束时间= (最大支付金额/流动率) +开始时间

流余额=流动率 *（现在-开始时间）

3. 分期流

该规则适用于金额较大的固定金额流，为固定金额流随意的设置分期期数，不再占用现金流。

需要注意的是，流中实际转移的并不是真实的金额，我们不会在每个区块上都看到这些持续的支付信息。流中转移的是“流余额”：发送者或接收者在某个时间点上所拥有的存在流支付协议上的金额。发送者和接收者可以在流结束前的任意时间点结束流，并且通过提取而获得该时间点上的流余额。

三、流支付项目介绍

笔者将从所部署的网络、技术框架、产品功能和交互流程等角度对目前市场已有的4款流支付项目进行介绍。

1. Sablier

Sablier是最早的流支付协议，于2019年12月14日上线。根据DeFi Pulse的数据，截止2022年3月底，Sablier的总锁定价值（TVL）达到1.58亿美金，而巅峰时期则在21年11月，高达8亿美金。Sablier的大部分TVL来自利用Sablier进行代币解锁的协议。通过使用Sablier，项目可以让代币解锁自动化，接收者则可无缝领取代币。

（资料来源：DeFi Pulse）

目前，Sablier支持的主网包括Ethereum、Arbitrum、Avalanche、BSC、Optimism和Polygon，而支持的测试网包括Goerli、Kovan和Rinkeby。每个网络支付的代币也是多样化的，包括主流美元稳定币、其他法币稳定币、Wrap资产以及该网络上一些生态代币。

UI精美和操作简单是Sablier的项目特色。Sablier给发送者和接收者都各自提供了一个独立的操作界面（分别是https://pay.sablier.finance/和https://app.sablier.finance/）。发送者创建流支付时，需要选择输入的信息只有代币种类、总数、接收地址和持续时间（1小时到20年的区间范围）。过程中，所支付费用包括网络gas费以及扣取一部分流中的代币作为平台费。合约创建成功后，Sablier界面会跳出信息共享链接；在链接的页面中，发送者可以看到已经流出的金额、剩余时间和接收者提款金额等信息，也可以点击“链接”跳到区块链浏览器查看该笔交易的信息，还可以点击取消以终止该笔交易。如果流在指定的停止时间之前被取消，则已流出的资金仍属于接收者，剩余的存款将退还给发送者。

而接收者的同一笔流的界面也是类似发送者，唯一区别就是接收者可以点击“提取”金额。接收者需要进行“提取”操作，钱包余额才会显示该笔资金；否则，资金会留在Sablier协议中。

（资料来源：Sablier官网）

Sablier在2021年7月被Hifi Finance收购，目前仍未发行代币，。

2.Superfluid

Superfluid曾在“刷空投”时期备受关注，也曾是兔子洞（RabbitHole)的任务之一。最初Superfluid仅在Polygon和xDAI链（Gnosis Chain)上线，目前还部署在Arbitrum和Optimism。而测试网方面，则是支持了Arbitrum Rinkeby、Avalanche Fuji、Goerli Testnet、Kovab Testnet、Optimism Kovab、Polygon Mumbai、Rinkeby Testnet 和Ropsten Testnet。

Superfluid框架主要有以下组件：

（1）超级协议框架（Super Agreement Framework)

超级协议是 Superfluid 得以扩展和添加新功能的基石，也是实现支付乐高的核心。协议由一个主合约和多个协议合约组成。协议合约必须在批准列表中，否则主合约将不会执行协议代码。

更具体来讲，Superfulid目前有两个协议：第一，持续流协议（Constant Flow Agreement, CFA)，功能是让用户的币从钱包流出；第二，立即分配协议（Instant Distribution Agreement, IDA)，功能是让用户在一笔交易中发送代币到多个接收者。而仅仅两个协议的独立使用或者组合使用，就可以实现许多应用场景。此外，项目社区也在探索更多创新和实用的协议。

（2）超级代币框架（Super Token Framework)

超级协议设定超级代币行为的“规则”，超级代币包括两个类型：Wrapper超级代币（ERC20类代币的Wrap版）和自定义超级代币（在网络无底层资产的代币）。前者通过使用Superfluid协议1:1封装（后续可以随时1:1赎回），后者则通过Superfluid协议发行，也是ERC777和ERC20兼容。

Superfulid在代币框架具有以下特色功能：

l 扩展的ERC777代币标准，可以通过“回掉(Callback)”对某些事件做出反应;

l 批处理功能（Batch Capability)，在同一笔交易中实现多个事物处理;

l 元交易(Meta - Transactions), 实现一个人在链下创建和签署数据并由另一个支付 gas 费用的人执行的交易。

（3）超级应用程序框架（Super App Framework)

Super App可以“管理”协议并对更改做出回应，这也是开发者编写自定义逻辑/行为的地方。更具体来说，针对协议调用的场景包括：

l 如果发送者开始将代币流向合约，则CFA自动将另一个代币（如Wrapped代币）流向接收者。

l 如果一个项目方解锁代币，则IDA将会代币分配到所有投资者。

总的来说，Superfluid真正的价值在于有效地缓解了密钥管理困难和gas费用较高这两个难题，并且进一步创造了一个新的可组合、可扩展的价值流网络，这也是区块链世界的迷人之处。

在流支付的操作方面，用户在进行创建流支付前，需要将钱包里的代币进行封装操作（Wrap)或者创建自定义代币。接下来，发送者需要输入或选择的信息包括：接收者地址、代币种类以及流速率（一次性、每天、每周、每月和每年)。要注意的是，除了一次性支付，其他速率的流都会扣留一定额度的保证金（buffer），在用户选择关闭流的时候归还或者当代币余额为0时扣除。基于Superfuild的流是固定流率的类型，只要账户在协议上一直有代币余额，流会一直持续，除非发送者或者接收者一方选择取消。接收者收到的代币也是超级代币类型，需要通过unwrap操作才会在钱包地址中显示。

Superfluid是一个颇受资本青睐的项目，在2021年7月宣布获得了900万美元的种子轮融资，投资机构包括 Multicoin Capital、Delphi Digital和 DeFiance Capital等。

3. Streamflow

Streamflow 是一套使组织和个人能够以简单直接的方式分配资金的产品。目前它部署在Solana网络上，支持的代币包括USDT、prtSOL以及其他几个SPL类型代币。

Streamflow通过构建协议、SDK和应用程序来解决用户在分配资金遇到的问题，如代币释放（Vesting)、工资单和多重签名金库，从而帮助用户简化流程、节省时间和金钱。Streamflow的主要产品包括：

l 代币释放：一个开源、可验证、可编程的代币解锁释放协议，可以设置开始与结束时间（包括锁仓时间）、TGE比例和释放频率等常见代币解锁与释放涉及的参数；

l 流支付：以时间锁定托管账户的形式实现持续释放的付款，具体步骤见下文；

l 批量付款：团队的工资单或加密用户的奖励分配，包括简单的一对多支付；

l 多重签名资金库：创建需要 M/N 签名的资金库。

流支付的操作上，发送者可以在前端界面进行一系列信息的输入与选择，包括代币种类、流支付总额、接收者的地址、频率（每秒/时/天/周/月/年）、协议题目、开始日期与时间、拥有协议转移权限的人（发送者、接收者、两者都可、两者都不可）、拥有取消协议权限的人（发送者、接收者、两者都可、两者都不可）、以及是否自动提取。

（资料来源：Streamflow 官网）

Streamflow的投资阵容也颇为强大，包括Jump Crypto、Solana Ventures、GVB和Amber等。

4.Zebec

Zebec的全称是Zebec Protocol，是部署在Solana上的可编程流支付协议和多钱字资金库管理工具。通过 Zebec实现的自动资金流使企业、员工和消费者重新定义支付方式、投资方式以及购买产品或服务的方式。

Zebec Pay是Zebec的第一个应用程序，它是一种高效率和低成本的薪酬解决方案，使员工能够每秒都获取薪水并立即使用。目前，Zebec Pay上支持Solana网络上的代币包括SOL、ZBC、USDC和USDT。Zebec Pay不仅仅是一个流支付工具，还能令企业员工获得卓越的加密原生金融服务，包括：

l 自动平均美元成本（Automated Dollar Cost Averaging）：Zebec可以实现实时、按秒计算的美元成本平均投资功能。用户可以自动将一定比例的薪水转换为加密货币，实现薪资理财。

l 投资和收益耕作（Investments & Yield-Farming）：用户可以通过易于编程的智能合约完全控制资金的使用分配，从而自动投资加密货币或投资DeFi应用程序以赚取收益。

l 加密IRA和401k账户：用户可以轻松地将部分薪水分配给合规的加密IRA和401k 账户。

l 免费法币入口和出口：用户可以将他们的加密货币兑换成美元，并将他们的钱转移到常规银行账户，而无需支付任何费用。

操作方面，发送者需要先将代币充值到Zebec协议，才能创建流支付。在创建流支付时，用户需要填写或者选择的信息包括：交易名称、备注、接收者地址、代币种类、总数、开始时间与结束时间。如果是固定流率方式，则不需要填写总数和完成时间，只需要选择流率（如每几周/月/天多少个代币）。创建流之后，用户还可以选择暂停或者终止流。

（资料来源：Zebec官网）

Zebec是目前唯一已经发行代币的流支付协议，代币为ZBC，发行总量100亿枚。3月16日，Zebec融资2800万美元，其中2100万美元的私募投资者包括Circle、Coinbase、Solana Ventures、Lightspeed Venture Partners和Alameda Research，另外700万美元则是与Republic合作完成的公开销售。 

总结

虽然上述四个项目核心业务都是流支付，但在产品设计上也有一些差别。从支持网络来看，Sablier支持的网络最多，其次是Superfuild，但这两者主要是EVM兼容网络，而Streamflow和Zebec都是支持非EVM的Solana。从流协议的类型来看，Sablier是支持固定金额流，而Superfluid则支持固定流率流，并且两者创建流支付时所需要输入信息相对较简单。不过，Streamflow和Zebec创建流支付时可选择与自定义的信息更多。

笔者认为，这四个项目各有千秋。Sablier的可视化界面较精美，数据呈现简洁明了。Superfluid的开发更加社区化，更多应用场景由社区探索，它的框架设计允许开发者扩展更多功能。Streamflow则是让协议更加可视化，流支付创建过程中会把对应操作转换成一段文字。而Zebec的主要特点则是提供了针对加密货币组织员工薪酬的解决方案，除了流支付还提供工资的流投资理财、加密IRA 和401k账户的合规支持，以及法币出入口。

四、流支付应用场景

也许流支付不会成为一个单独的热点，但它是Web 3.0进程中的一个重要工具，甚至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基础设施。流支付对于不管是Airdrop、IDO和资金管理方式微创新的实现，还是DeFi、NFT、DAO和元宇宙等项目路线图的落地，都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。

以下是一部分应用场景的介绍，还有更多场景是值得大家共同想象和探索的。

1. 实时支付工资

通过流支付协议，不管是实体公司的员工，还是专业服务的提供者，或者是DAO组织的贡献者等，都能实时获得薪资，用流支付协议支付薪资，也不受空间与时间限制。除了减少人力成本，还能减少财务成本，可以不用再在会计、发票和时间戳上浪费成本，只需要在创建流和终止流时支付gas，还可实现更好的资金流。针对实时支付工资，更具体的场景可以是，国际性企业使用固定流率流给世界各地员工实时支付薪资（但需要考虑合规因素）；此外，短期培训课程的学生可以使用流支付按照天的频率支付课时费用，而不是一开始就一次性结算完；最后，元宇宙土地拥有者用固定总额流支付方式给虚拟世界设计师支付MANA等。

2. 代币解锁和空投

通常项目的私募和公募投资者都能以较低的价格投资代币，因此针对这类投资者项目方都会设定锁仓计划，比如TGE设定一定比例，然后锁定半年到1年，分1年到2年每月释放或者每日释放。而这对项目方的操作管理或者投资者信任问题，都存在着一定的挑战。流支付的使用，则可以解决上述这些问题。利用流支付工具，项目方并不需要另外单独撰写智能合约，只需在如上述介绍的流支付工具平台的前端设置释放比例、锁定时间等简单参数即可开始代币的实时Vesting。而投资者也不用担心项目方不履行协议，因为一旦流在创建时设置发送者就无法停止协议，项目方没有权限去触碰锁在协议里的资金。

针对空投也是如此，目前大多数空投均为一次性发放模式，在这种情况下，通常用户手中的代币会形成一种抛压。而流支付协议的存在，既可以让项目方通过定期与实时的方式分配空投奖励，又减缓了抛压的存在。

3.资金管理

如前文介绍的Zebec的自动平均美元成本和投资功能，可以实现员工按计划将一定比例的薪资转换到加密货币投资，并且可以实现减少短期波动影响的定投策略。不过具体的技术实现，需要流支付协议与DeFi协议组成乐高。在操作上，用户规划好定投的金额与频率，即可定期自动买入某个代币，比如每周三买入价值1000U的以太坊，从而节省资金管理的时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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